㈠ 梁遇春散文《苦笑》全文。求高手啊
《苦笑》(梁遇春)
你走了,我卻沒有送你。我那天不是對你說過,我不去送你嗎?送你只添了你的傷心,我的傷心,不送許倒可以使你在匆忙之中暫時遺忘了你所永不能遺忘的我,也可以使我存了一點兒瀕於絕望的希望,那時你也許還沒有離開這古城。我現在一走出家門,就盡我的眼力望著來往街上遠遠近近的女子,看一看裡面有沒有你。
在我眼裡,天下女子可分兩大類,一是「你」,一是「非你」。一切的女子,不管村俏老少,對於我都失掉了意義,她們唯一的特徵就在於「不是你」這一點,此外我看不出她們有甚麼分別。在FICHTE的哲學里,世界是分做EGO和NON-EGO兩部分;在我的宇宙里,只有YOU和NON-YOU兩部分。
我憎惡一切人,我憎惡自己,因為這一切都不是你,都是我所不願意碰到的,所以,我雖然睜著眼睛,我卻是個盲人,我甚麼也不能看見,因為凡是「不是你」的東
西,都是我所不肯瞧的。
我現在極喜歡在街上流盪,因為心裡老想著也許會遇到你的影子,我現在覺得再有一瞥,我就可在回憶里度過一生了。在我最後見到你以前,我已經覺得一
瞥就可以做成我的永生了,但是見了你之後,我仍然覺得還差了一瞥,仍然深信再一瞥就夠了。你總是這么可愛,這么像孫悟空用繩子拿著銀角大王的心肝一樣,抓著我的心兒。我對於你,只有無窮的刻刻的願望,我早已失掉我的理性了。
你走之後,我變得和氣得多了,我對於人生總是這么嘻嘻哈哈敷衍著,對於知己的朋友總是這么露骨地亂談著,我的心已隨你的衣緣飄到南方去了,剩下來
的空殼怎麼會不空心地笑著呢?然而,狂笑亂談後心靈的沉寂,隨和湊趣後的凄涼,這只有你知道呀!我深信你是飽受過人世間苦辛的人,你已具有看透人生的眼力
了。
所以,你對於人生取這么通俗的態度,這么用客套來敷衍我。你是深於憂患的,你知道客套是一切靈魂相接觸的緩沖地,所以你拿這許多客套來應酬我,希冀我能夠因此忘記我的悲哀,和我們以前的種種。你的裝成無情,正是你的多情;你的冷酷,正是你的仁愛;你真是客套得使我太感到你的熱情了。
今晚我醉了,醉得幾乎不知道我自己的姓名,但是一杯一杯的酒使我從不大和我相乾的事情里逃出來,使我認識了有許多東西實在不屬於我的。比如我的衣服,那是如是容易破爛的,此如我的臉孔,那是如是容易變得更消瘦,換一個樣子,但是在每杯斟到杯緣的酒杯底我一再見到你的笑容,你的苦笑,那好像一個人站
在懸崖邊際,將跳下前一剎那的微笑。一杯一杯幹下去,你的苦笑一下一下沈到我心裡。我也現出苦笑的臉孔了,也參到你的人生妙訣了。做人就是這樣子苦笑地站著,隨著地球向太空無目的地狂奔,此外無別的意義。你從生活里得到這么一個教訓,你還它以暗淡的冷笑,我現在也是這樣了。
你的心死了,死得跟通常所謂成功的人的心一樣地麻木;我的心死了,死得恍惚世界已返於原始的黑暗了。兩個死的心再連在一起有甚麼意義呢?苦痛使我
們灰心,這真是「哀莫大於心死」。所以我們是已失掉了生的意志和愛的能力了,「希望」早葬在墳墓之中了,就說將來會實現也不過是僵屍而已矣。年紀總算青
青,就這么萬劫不復地結束,彼此也難免覺得惆悵吧!這么人不知鬼不覺地從生命的行列退出,當個若有若無的人,臉上還涌著紅潮的你怎能甘心呢?因此你有時還
發出掙扎的呻吟,那是已墜陷阱的走獸最後的呼聲。我卻只有望著煙斗的煙霧凝想,想到以前可能,此刻絕難辦到的事情。
今晚有一隻蟲,慚愧得很我不知道它叫做甚麼,在我耳邊細吟,也許你也聽到這類蟲的聲音罷!此刻我們居在地上聽著,幾百年後我們在地下聽著,那有甚麼礙事呢?蟲聲總是這么可喜的。也許你此時還聽不到蟲聲,卻望著白浪淊天的大海微嘆,你看見海上的波濤沒有?來時多麼雄壯,一會兒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你我的事情也不過中海里的微波罷,也許上帝正憑欄遠眺水平線上的蒼茫山色,沒有注意到我們的一起一伏,那時我們又何必如此夜郎自大,狂訴自個的悲哀呢?
㈡ 梁遇春《春雨》的讀後感400字
梁遇春《春雨》的讀後感
「斗室中默坐著,憶念十載相違的密友,已經走去的情人,想起平生種種的坎坷,一身經歷的苦楚,傾聽窗外檐前凄清的 滴瀝,仰觀波濤洶涌似無止期的雨雲,這里一切的荊棘都化做清靜的白蓮花了……」
我將它抄錄下來,我喜歡這段話,喜歡這文字的肉體和肉體上飄逸的靈魂,喜歡字里行間透著的那一段清愁,那才是絕代的風華啊!我也常常靜坐在窗邊,想眼前身後的事,想自己簡單卻又復雜的經歷。是涉世太深?太淺?或者是沒文化?太淺薄?總之,到頭來我都睏倦、疲累,沉落下去,從沒化作過「清凈的白蓮花」。
《春雨》,我慢慢地翻下去。果真象春雨細密而又綿長,滋潤著我精神的每一粒細胞,我立刻就和梁遇春熟識了。真的,好多絕妙之筆都和我想過卻說不出來的一樣。我一定去拜訪你,假如你活著。可惜,你卻27歲的時候便早逝了。
為什麼以前沒見到過梁遇春這個名字呢?歷史啊,不過是幾十年的功夫,便將一粒珍珠深埋於瓦礫之中了。
㈢ 梁遇春的翻譯風格
梁遇春短暫的一生是孜孜不倦忙於創作譯書的一生。盡管他沒有總結自己的翻譯理論,但從他的譯作中,我們不難窺見他的翻譯原則和他在翻譯上的追求。下文謹以《英國小品文選》為例,對其翻譯特點及風格做一些初步的探討。
《英國小品文選》是梁遇春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一部譯作。據說那些三四十年代念大學的人在步入老年階段還會津津樂道於這本著作。這本書的深廣影響或許應該歸功於梁遇春採取了適合於那個年代的翻譯策略--以讀者為中心(readers-oriented)。這一翻譯思想首先體現在這本書採用英漢對照的形式,以便於讀者更好地閱讀。這種想讀者之所想的做法還體現在其詳盡的譯注中。梁遇春試圖通過自己的翻譯和註解,在原著者和不甚了解英國歷史、英國文學史和其他西方文化的讀者之間架起一座溝通的橋梁,讓讀者從這些譯注中吸收知識,更好地了解原作。此外,由於他對十七、十八、十九世紀英國文壇,尤其是小品文非常熟悉,他的註解給人以娓娓述說周圍人逸事的感覺,很是親切。
書中的譯注主要包括(1)有關作者的介紹。蘭姆(Charles Lamb)在《一個單身漢對於結了婚的人們的行為的怨言》中寫到: ……卻是為了一個更結實的理由。原文中沒有進一步解釋,對蘭姆不是很了解的讀者就會有疑問-什麼理由。梁適時加註: 蘭姆為了照顧偶爾發瘋的姐姐而終身不娶。這么一來,讀者就豁然開朗了。(2)對文中涉及的一些作家作品的介紹。如在蘭姆的《讀書雜記》中出現了三十多個歷史人物,梁對此一一加註,其譯風嚴謹可見一斑。(3)對小品文及小品文作家的論述。這些論述觀點之精闢獨到,涉及面之廣,數量之多,實可結集為 小品文論,同時在某種程度上也有助於讀者理解文章。梁在《讀書雜記》的一個譯者注中稱:蘭姆是對現在沒有熱烈的趣味,而無時無刻不沉醉於過去朦朧仙境的人,他最擅長的題材是 '憶舊'。所以他對新聞報紙沒有什麼愛好。他說過, 'I cannot make these present times present to me.'深思好古的Hawthorne 也說,'I cannot understand the newspapers on history till it is at least a hundred years old.'凡是帶這種癖性的人,寫出的小品都情緒婉轉纏綿,意味雋永,經得起我們的咀嚼,所以好的小品文作家多半免不了鍾情於已過去的陳跡或異代的逸聞,如Montaigne就是一個顯明的例子。又如在翻譯William Hazilitt的《青年之不朽感》 里有這么一個譯者注: Hazilitt把'過去'看得比'現在'還重,他是一個戀著肉化血枯的骸骨的人,曾做過一篇絕妙的小品文,論'過去和將來'。本來回憶是小品文作家的一種好法子,不管什麼東西經過時間寶庫的儲藏,拿出來都覺得帶有縹緲蘊籍的氣概,格外有趣,那種妙處正如白雲罩著半露天外的遠山一樣。Charles Lamb最擅長做這種文章。這樣的評論,隨處可見,不甚枚舉。
梁遇春這種譯注法為讀者提供了必要的背景知識,在那個年代是必需的,也是極其合適的。他生活在五四運動前後,中國整個社會處於動盪之中,具有先進意識的中國知識分子也掀起一場革新運動,大量翻譯介紹外國文學和外國文化思潮,小品文也是在這個年代被大量引進和借鑒的。一般讀者對西方作家、作品、作者所處年代以及西方文化等不可能都像知識分子了解得那麼深刻,因此在翻譯西方作品時加以適當的譯注無疑有益於讀者對原文的理解。 前文提過,梁遇春沒有留下什麼翻譯理論。他在自己的譯作中是實踐著某些翻譯理論,其中之一即是同鄉嚴復所提倡的信,達,雅,他也以這種理論作為判斷翻譯優劣的標准。如在艾迪生(Joseph Addison)《論健康之過慮》中,他加註道: 最近牛津大學出版部有一種E.J.Trechmann譯的(Montaigne的小品),達雅兩條件具備,至於信與否,則原文是十六世紀的法文,我連拿來對照看,都沒有這勇氣……。
嚴復認為,信(faithfulness)指忠實,要求譯者忠實於原作; 達 (expressiveness)指通達,要求譯文語言暢達,能令人讀懂; 雅(elegance)即語言文雅。這三個標准以信為中心。從梁的譯文中,我們不難看出他奉行直譯的原則,追求與原文基本一致的譯文。對雙關語及費解的句子的處理方法是直譯加譯者注。在《一個單身漢對已結婚的人們的行為的怨言》中,有一句這樣的話:I could forgive their jealousy, and dispense with toying with their brats, if it gives them any pain; but I think it unreasonable to be called upon to love, where I see no occasion, … 梁譯為:我能夠原諒他們的猜忌,情願不去玩弄他們的小孩子,若使他們因此感到什麼痛苦;但是我想那是很無理的,我去'愛'他們的孩子,當我看不出有什麼可愛的地方,……。按漢語的語法習慣,從句一般置於主句之前,而主句作為表達重點放在句末。但梁在翻譯此句時卻一反漢語的常規,將if 和where引導的從句放在主句之後,這是按照英語的習慣,即原文的順序。結果兩個分句恰似平行結構,句子顯得更整齊了,同時也保留了原文獨特的韻味。雙關語典型的翻譯出現在哥爾德史密斯(Oliver Goldsmith)《快樂多半靠著性質》一文中。句子是:Dick Wildgoose是我所知道的一個最快樂的傻傢伙。
Wildgoose看似平常的姓氏,卻是一個雙關語。梁譯作狄克·魏爾德戈斯。在譯者注中,他進一步解釋到: Wildgoose 此字譯意是野鵝,英國人以為鵝是傻的東西,這位先生又是野性難馴的,所以這個名字實在有意義。這樣處理,譯文與原文出現了直接的對應關系,而註解又使讀者理解了原文中的雙關語。
然而,奉行直譯,在實踐中常常難以實現。在譯入語(target language)中有時無法找到一個准確的字眼來對應譯出語(source language)的詞,這時只能力求對等(equivalence),而非絕對相同(identity)。梁遇春在翻譯標題中Essay這個詞時就頗費周折。Essay是一種獨特的文體,屬於散文范疇,又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散文,在漢語中還無法找到與之絕對對應的文體,而且還未有前人翻譯過這個詞。對此,梁不妄下結論,在譯者序中他寫道:Essay這個字非常復雜,在中國文學里帶有Essay色彩的東西又很少,要找個恰當的字眼來翻,真不容易。只好暫譯作'小品文'……希望國內愛讀Essay的人,能夠想出更合適的譯法。這種謙虛嚴謹的態度得到了人們的認可,'小品文'也已成為Essay的習慣譯法。
最後,在評價作為翻譯家的梁遇春時,我們必須承認他的成就無法與和他同為閩籍的翻譯家嚴復,林紓,林語堂等相提並論,畢竟他能投入譯作的時間太短暫了。但我們不能因此忽視他在翻譯上的成就。對當時西方文化的傳播,國人眼界的開拓,他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㈣ 梁遇春被稱為"中國的伊里亞"出處在哪裡
梁遇春是我國著名的散文家,師從葉公超等名師。其散文風格另闢蹊徑,兼有中西方文化特色。在26年人生中撰寫多篇著作,被譽為「中國的伊利亞」。
梁遇春傾心於英國散文家查爾斯·蘭姆,深受其影響,被郁達夫稱為「中國的愛利亞」(「愛利亞」今譯「伊利亞」,是蘭姆影響最大的筆名)。從梁遇春散文的感傷色彩、夾敘夾議以及華美的詞藻與豐富的想像,都可以看到蘭姆的影子。
1935年4月,郁達夫在《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導言》中論及此話
㈤ 求 梁遇春《又是一年春草綠》的中心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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㈥ 梁遇春是怎麼死的
梁遇春(1904~1932),福建閩侯人,別署馭聰,又名秋心,1906年出生於福州城內一個知識分子家庭,1918年秋考入福建省立第一中學(今福州一中)。1922年暑假始,梁遇春先入北京大學預科,1924年進入北京大學英文系學習,師從葉公超、溫源寧等名師,於1928年畢業,因成績優秀,留系裡任助教。後由於政局動盪,北大工作陷入停頓狀態,梁即隨溫源寧教授赴上海暨南大學任教。1930年又與溫源寧同返北大,在北京大學圖書館負責管理北大英文系的圖書,兼任助教。1932年夏因染急性猩紅熱,猝然去世,年僅27歲。
㈦ 梁遇春被譽為「中國的伊利亞」,伊利亞為何方神聖尋找關於「伊利亞」的資料!
梁遇春很喜歡蘭姆,受他的影響也很大。蘭姆是英國著名的隨筆作家,著有一本《伊利亞隨筆》。也許梁的散文文風和這部作品接近吧。伊利亞貌似是蘭姆的筆名。
㈧ 中國二十年代文學社團介紹,包括時間,成立地點,代表人物,宗旨,機關刊物等
新文學社團、流派一覽表 名稱 成立(活動 )時間 主要成員 主要刊物 文學主張、 文學思想傾向 文學研究會 1921.1 沈雁冰(茅盾)、周作人、葉紹鈞、鄭振鐸、王統照、許地山、冰心、朱自清、廬隱、老舍 《小說月報》、《文學旬刊》、《文學周報》 為人生、現實主義 創造社 1921 郭沫若、郁達夫、成仿吾、張資平、穆木天、馮乃超、李初梨(後期) 《創造》季刊、《創造周報》、《創造月刊》、《洪水》 浪漫主義、後期倡導革命文學 新月社 1923 胡適、徐志摩、聞一多、陳西瀅、梁實秋 《晨報副刊·詩鐫》、《新月》月刊 提倡現代格律詩 新月詩派(或格律詩派) 聞一多、徐志摩、朱湘、陳夢家 主要刊物同上 提倡現代格律詩 新月派小說家 沈從文、凌叔華 語絲社 1924 魯迅、周作人、林語堂、孫伏園、馮文炳(語絲小說作者) 《語絲》周刊為人生、和文學研究會相近 未名社 文學革命後出現,成立於二十年代前期、中期 魯迅、韋素園、台靜農 《未名》半月刊 為人生、翻譯外國文學 莽原社 文學革命後出現,成立於二十年代前期、中期 魯迅、高長虹《莽原》周刊 為人生、注重社會批評、文明批評 淺草社、沉鍾社 文學革命後出現,成立於二十年代前期、中期 陳翔鶴、馮至《淺草》、《沉鍾》 傾向浪漫主義 彌灑社 文學革命後出現,成立於二十年代前期、中期 胡山源《彌灑》 狂飆社 文學革命後出現,成立於二十年代前期、中期 高長虹 《狂飆》虛無的反抗的特色 湖畔詩社 文學革命後出現,成立於二十年代前期、中期 汪靜之、馮雪峰、潘漠華、應修人 真正專心致志做情詩 春柳社 辛亥革命前 改編、演出《黑奴籲天錄》 民眾戲劇社 文學革命後二十年代前期由期成立 上海戲劇協社 文學革命後二十年代前期由期成立 歐陽予倩、洪深 南國社 文學革命後二十年代前期由期成立 田漢 浪漫主義傾向的話劇團體 20年代鄉土文學 魯彥、許傑、彭家煌、蹇先艾、馮文炳、台靜農 象徵詩派 20年代 李金發、穆木天、王獨清、馮乃超 太陽社 1928 蔣志慈、錢杏??、洪靈菲 《太陽》 倡導革命文學 中國左翼作家聯盟 1930 魯迅、茅盾、周揚、胡風、夏衍、張天翼、丁玲、沙汀、艾蕪、葉紫《北斗》、《萌芽》 無產階級革命文學 中國詩歌會 1932 穆木天、蒲風 《新詩歌》 大眾化詩歌 東北作家群 30年代 蕭軍、蕭紅、駱賓基、端木蕻良、舒群、李輝英 傾向現實主義 京派 30年代 沈從文、蕭乾、周作人、廢名、李健吾、朱光潛 《大公報·文藝》傾向現實主義論語派 30年代 林語堂 《論語》、《宇宙風》 幽默、性靈小品 自由人 30年代 胡秋原 文藝自由論 第三種人 30年代 蘇汶 文藝自由論 現代派詩(或現代詩派) 30年代 戴望舒、徐遲、卞之琳、路易士 《現代》 現代主義 心理分析派小說 30年代 施蟄存、穆時英 《現代》 弗洛伊德學說 新感覺派小說 30年代 穆時英、劉吶鷗、施蟄存 《現代》 新感覺主義 「民族主義文學」 30年代 潘公展、王平陵、黃震遐 《前鋒》 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 1938年成立於武漢 《抗戰文藝》 文藝界抗日統一戰線組織 七月詩派 1937-1949 艾青、田間、綠原、阿壠、魯藜、冀?P、曾卓、鄒荻帆、彭燕郊、牛漢 《七月》 戰斗的現實主義 九葉詩派 40年代形成 辛笛、穆旦、陳敬容、杜運燮、鄭敏 現代主義 後期浪漫派 40年代 徐訐、無名氏 浪漫主義 戰國策派 40年代初 陳銓、林同濟 《戰國策》 學衡派 20年代前期 吳宓、梅光迪、胡先輔 《學衡》 反對文學革命 甲寅派 20年代中期章士釗 《甲寅》 反對文學革命 鴛鴦蝴蝶派(又名禮拜六派) 民初至1949年 包天笑、徐枕亞、周瘦鵑、李涵秋《禮拜六》 游戲、消遣文學觀 漢園三詩人 30年代 何其芳、李廣田、卞之琳 出版《漢園集》詩集 社會剖析派 30年代 茅盾、吳組緗、沙汀、艾蕪 新青年社、新潮社 新詩作者:胡適、沈尹默、劉半農、周作人、康白情、俞平伯;
小說作者:魯迅、葉紹鈞、汪敬熙、楊振聲、陳衡哲、羅家倫 20年代鄉土文學作家 文學研究會:魯彥、許傑、彭家煌、蹇先艾;語絲社:馮文炳、許欽文;未名社:台靜農 30年代雜文作家 徐懋庸、唐?|、聶紺弩、柯靈、巴人(王任叔) 30年代抒情散文作家 何其芳、李廣田、豐子愷、陸蠡、麗尼、繆崇群、梁遇春 文學研究會不但是成立最早的文學社團﹐而且因其成員多﹑影響大﹐在流派發展上具有鮮明突出的特色﹐成為新文學運動中最為重要的一個文學社團。它的發起者與參加者後來有許多成為對中國新文學運動有卓越貢獻的人物。
文學研究會於1921年1月4日在北京正式成立﹐發起人為﹕鄭振鐸﹑沈雁冰(茅盾)﹑葉紹鈞(葉聖陶)﹑許地山﹑王統照﹑耿濟之﹑郭紹虞﹑周作人﹑孫伏園﹑朱希祖﹑瞿世英﹑蔣百里。後來陸續發展的會員有謝婉瑩(冰心)﹑黃廬隱﹑朱自清﹑王魯彥﹑夏丏尊﹑舒慶春(老舍)﹑胡愈之﹑劉半農﹑劉大白﹑朱湘﹑徐志摩﹑彭家煌等﹐共達170餘人。成立時發表有《文學研究會宣言》及《文學研究會簡章》。會址設在北京。 南社
辛亥革命時期進步的文學團體。由柳亞子、陳去病、高旭等發起,1909年成立於蘇州。社名取「操南音不忘其舊」之意。對鼓吹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反對清王朝專制統治起過積極作用。辛亥革命後社員增至一千多人,政治面貌日趨復雜;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內部成員發生分化,終於在1923年停止活動。社員所作詩、文、詞,輯為《南社叢刊》,共出22集。
文學研究會
成立於1921年1月北京。主要發起人:沈雁冰(矛盾),葉聖陶,鄭振鐸,王統照,周作人,許地山等12人。其機關刊物主要是革新後的《小說月報》。
新月社
1923年由徐志摩發起成立於北京。
語絲社
社名源於1924年11月在北京創刊的《語絲》周刊。代表作家有:魯迅,周作人,林魚塘,錢玄同,孫伏元,俞平伯等。
沉鍾社
魯迅評價為「中國的最堅韌,最誠實,掙扎的最久的團體」代表作家有:楊晦,陳煒謨,陳翔鶴,馮至等。
中國左翼作家聯盟
1930年3月2日成立於上海,魯迅在成立大會上發表了著名的《對於左翼作家聯盟的意見》。
中國詩歌會
1932年9月成立於上海。代表詩人有:蒲風,穆木天,任鈞,楊騷等。其機關刊物是《新詩歌》》
㈨ 梁遇春散文集
《淚與笑》(阿文音譯為Dam『ah Wa lbtis mah/英譯為A Tear and a Smile)是紀伯倫第一批散文詩的合集,也是他寫得最美的散文詩集之一。加上"引子"和"結語"共有56篇作品,內容非常豐富;該集正式出版於1913年,但其中的篇章早在1903年至1908年就已寫出並發表了。刊載這些文學小品的是在美國紐約發行的阿拉伯《僑民報》。該報的主持人是紀伯倫的一位同胞,名叫納希L·阿利達。正是由於這位慧眼獨具的出版家的鼓勵和堅持,《淚與笑》才得以結集出版。本世紀第二個十年開始前後,紀伯倫已受到尼采哲學的影響,他對《淚與笑》中流露出的哀怨、痛苦和傾訴已經表示出否定態度,甚至對再次出版表示"愧怍不安",但最終還是同意出版了。這一過程的前前後後在納希L·阿里德撰寫的序言中均有記載。
《淚與笑》從一開始就展現了紀伯倫最關心的文學主題:愛與美,大自然,生命哲學,人道主義,社會批判,詩人的使命和孤獨,等等。這個集於中的全部散文詩作,已預示了紀伯倫一生的創作方向,也集中反映出紀伯倫的藝術風格發展趨勢。
在《美》、《在美神的寶座前》等文里,作者把"美當作宗教,當作主神;認為美中才有真理,才有光明;美是"智者哲人登上真理寶座的階梯"美以使人的靈魂"歸真反璞至大自然"。在《幸福的家園》。《情侶》等篇目,他把愛與美比作一對情侶,而把智慧說成是這對情侶的"女兒"。在紀伯倫描繪的生命流程中,愛與美是他的小發點,也是他的終點,他最終是要"回到愛與美的大海中"去的。
《火寫的字》一文表現了紀伯倫積極的人生哲學,對人生、未來充滿信心。他一反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濟慈那"聲名用水書寫"的觀點,而提出"聲名用火寫在天空"。他相信人類走過"鋪滿荊棘的道路",穿過"人生黑夜的陰影'之後,"黎明終將會到來"。在《夢境》一文中,描繪出自己與"青春結伴而行",而"希望則在前面引路飛奔"的理想的人生道路。《在日光下》一文,指出人生有其意義,並非空虛,人生是克服艱辛,走向光明,向真理運行的。從副題上看,是有意否定聖經《傳道書》所謂人生空虛的悲觀論的。
《淚與笑》中有許多篇章是直接針對人類社會中的不義和罪惡的。作者通過《夢境》暴露出一個顛倒、荒誕的世界:"我看到祭司們像狐狸般老奸巨猾;騙人的帝王在千方百計地籠絡民心""牧師多如牛毛,他們兩眼仰望天空,心卻埋在貪婪的墳墓中","可憐的窮人在耕種,富豪卻去收獲"。《茅屋與宮殿之間》、《兩個孩子》用對比的手法,展示了人類在歲月舞台上長年演出的悲劇,批判了那些為這悲劇"喝彩叫好"的"觀眾"。《罪犯》控訴罪惡的社會把好人變成兇手飛啞巴畜牲》通過一隻"受盡了人的殘酷虐待"的護家犬,如何逃離了那片"不講仁義、沒有公正"的土地,形象地揭示廠那些被社會拋棄的人們的悲慘命運。一部分作品的社會批判性,與紀伯倫小說的社會批判性在激烈程度上、深刻性上,都不相上下,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淚與笑》也涉及了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主題,《相會》通過歷史的追憶,表現"黎巴嫩之子"與"尼羅河仙女"之間永恆的愛情,實際上歌頌丁阿拉伯世界各民族之間的同胞手足之情。《時世與民族》以歷史老人的深沉目光,審視了民族的興衰,闡述了一種歷史哲學。作者借時光老人之口,指出東方:—些民族的衰落,不過是一種"必要的沉睡","隨之而宋的將是朝氣蓬勃,充滿活力"。
紀伯倫的愛國主義、民族主義是和他的人類一體觀相聯系著的。他認為祖國和世界是統一的,不是對立的。在《致責難者》中他提出:"整個地球都是我的祖國,所有的人類都是我的鄉親。'在《詩人的聲音》中,更具體闡述了自己的這一立場。他說:"人類劃分成不同的民族,不同的集體,分屬於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地區。而我認為自己卻既不屬於任何一國,又不屬於任何一地。因為整個地球都是我的祖國,整個人類都是我的兄弟;因為我覺得,人類本來就不夠強,把自己肢解得零七碎八,豈不荒唐,地球本來就不夠大,再分成大大小小的國家,豈非太傻?"所以他說:"我愛故鄉,更愛整個的大地。"他反對和憎惡假借"愛國主義"之名占侵略鄰國,屠殺無辜這是典型的人類一體論,地球家園淪陷。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民族沙文主義和民族復仇主義的叫嚷甚囂塵上的時候,發出這種充滿理性的呼喚,喊出"你是人,我愛你,我的兄弟!"這樣的口號,充分說明了紀伯倫的清醒和良知。
《淚與笑》也是紀伯倫價值觀和人生理想的—次集中展示。在《真偽之間》、《致我的窮朋友》等篇章內,我們可以看到體現他價值觀的最重要、最關鍵的字眼:"生命"、"自由","良心"、"公正"、"博愛","真理',當然還有紀伯倫神廟里的主神"愛"與"美'。在《展望未來》、《幻想女王》等篇章中。我們則可以看到他的社會理想,未來世界的藍圖,一那是一個沒有貧者、沒有"醫生"、沒有"教士"、沒有"律師",人人平等的世界。
《淚與笑》中最優美、最有韻味的抒情散文詩,恐怕當推《組歌》中的《浪之歌》、《雨之歌》、《美之歌》以及《花之歌》諸篇了。這幾昌-作品情思交融,婉約清麗,晶瑩剔透,稱得上是散文詩中的上乘之作,深受讀者喜愛,把它們視作散文詩的"典範"或"標准"亦無不可。這幾篇作品之所以膾炙人口,是因為它們十分難得地實現了一般詩作難以達到的"自然"這一目標。這篇篇佳作,既顯示出真實的外在的"自然",又顯露出清淳的內在的"自然",並通過從"自然"中選取的種種意象,將情、理、景融為一體,沒有一點斧鑿的痕跡,實屬上乘。
淚與笑(梁遇春)
匆匆過了二十多年,我自然也是常常哭,常常笑,別人的啼笑也看過無數回了。可是我生平不怕看見淚,自己的熱淚也好,別人的嗚咽也好;對於幾種笑我卻會驚心動魄,嚇得連呼吸都不敢出聲,這些怪異的笑聲,有時還是我親口發出的。當一位極親密的朋友忽然說出一句冷酷無情冰一般的冷話來,而且他自己還不知道他說得會使人心寒,這時候,我們只能哈哈哈莫名其妙地笑了。因為若使不笑,叫我們怎麼樣好呢?我們這個強笑或者是出於看到他真正的性格(他這句冷語所顯露的)和我們先前所認為的他的性格的矛盾,或者我們要勉強這么一笑來表示我們是不會給他的話所震動,我們自己另有一個超乎一切的生活,他的話不能損壞我們於毫發的,或者......。但是那時節我們只覺得不好不這么大笑一聲,所以才笑,實在也沒有閑暇去仔細分析自己了。當我們心裡有說不出的苦痛纏著,正要向人細訴,那時我們平時尊敬的人卻用個極無聊的理由(甚至於最卑鄙的)來解釋我們這穿過心靈的悲哀。看到這深深一層的隔膜,我們除開無聊賴的破涕為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有時候我們倒霉起來,整天從早到晚做的事沒有一件不是失敗的。到晚上疲累非常,懊惱萬分,悔也不是,哭也不是,也只好咽下眼淚,空心地笑著。我們一生忙碌,把不可再得的光陰消磨在馬蹄鐵輪,以及無謂敷衍之間,整天打算,可是自己不曉得為甚這么費心機,為了要活著用盡苦心來延長這壽命,卻又不覺得或者到底有何好處,自己並沒有享受生活過,總之黑漆一團活著。夜闌人靜,回頭一想,哪能夠不吃吃地笑,笑時感到無限的生的悲哀。就說我們淡於生死了,對於現世界的厭煩同人事的憎惡還會像毒蛇般蜿蜒走到面前,纏著身上。我們真可說倦於一切,可惜我們也沒有愛戀上死神,覺得也不值得花那麼大勁去求死,在此不生不死心境里,只見傷感重重來襲,偶然掙些力氣,來嘆幾口氣,嘆完氣也免不了失笑,那笑是多麼酸苦的。這幾種笑聲發自我們的口裡,自己聽到,心中生個不可言喻的恐怖,或者又引起另一個鬼似的獰笑。若使是由他人口裡傳出,只要我們探討出他們的源泉,我們也會惺惺惜猩猩而心酸,同時害怕地全身打戰。此外失望人的傻笑,下頭人挨了罵對於主子的陪笑,趾高氣揚的熱官對於貧賤故交的冷笑,老處女在她們結婚席上所呈的乾笑,生離永別時節的苦笑——這些笑全是「自然」跟我們為難,把我們弄得沒有辦法,我們承認失敗了的表現是我們心靈的堡壘下面刺目的降幡。莎士比亞的妙句「對著悲哀的微笑」(smiling at grief)說盡此中的苦況。拜倫在他的傑作Don Juan《唐璜》里有二句:
「Of all tales 'tis the saddest——and more sad. Because it makes us smile.」(在所有故事中它是最可悲——而且還要可悲,因為它讓我們微笑。)
這兩句是我愁悶無聊時所喜歡反復吟誦的,因為真能傳出「笑」的悲劇情調。
淚卻是肯定人生的表示。因為生活是可留戀的,過去的春天的日子,所以才有傷逝的清淚。若使生活本身就不值得我們的一顧,我們那裡會有惋惜的情懷呢?當一個中年婦女死了丈夫時候,她嚎啕地大哭,她想到她兒子這么早失去了父親,沒有人知道,免不了傷心流淚,可是她隱隱地對於這個兒子有無窮的慈愛同希望。她的兒子又死了,她或者會一聲不做地料理喪事,或者發瘋狂笑起來。因為她已厭倦人生,她微弱的心已經麻木死了。我每回看到人們的流淚,不管是失戀的刺痛,或者喪親的悲哀,我總覺人生真的值得一活的。眼淚真是人生的甘露。當我是小孩時候,常常覺得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故意去臆造些傷心事情,想到有味時候,有時會不覺流下淚來,那時就感到說不出的快樂。現在卻在尋不到這種無根的淚痕了。哪個有心人不愛看悲劇,亞里士多德所說的凈化的卻不錯。我們精神所糾結郁積的悲痛隨著台上的凄慘情節發出來,哭泣之後我們又形容不出的快感,好似精神上吸到新鮮空氣一樣,我們的心靈忽然間呈非常健康的狀態。Gogol(俄國作家果戈理)的著作人們都說是笑里有淚,是在正是因為後面有看不到的淚,所以他的小說會那麼詼諧百出,對於生活處處有回甘的快樂。中國的詩詞說高興賞心的事總不大惑人,談愁語恨卻是易工,也是由於那些怨詞悲調是淚的結晶,有時會逗我們灑些同情的淚。所以王國的李後主,感傷的李義山始終是我么愛讀的作家。天下最愛哭的人莫過於懷春的少女同情海中翻身的青年,可是他們的生活是最有力,色彩最濃,最不虛過的生活。人到老了,生活力漸漸消磨盡了,淚泉也幹了,剩下的只是無可無不可那種行將就木的心境和好像慈祥實在是生的疲勞所產生的微笑——我所怕地微小。
十八世紀初期浪漫派詩人格雷在他的On a Distant Prospect of Eton College《遠見依頓學院》里說:
留下也就忘了的淚珠,那是照耀心胸的陽光。
The tear forgot as soon as shed,
The sunshine of the breast.
這些熱淚只有青年才會有,它是同青春的幻夢同時消滅的。淚盡了,個個人都像蘇東坡所說的「存亡慣見渾無淚」那樣的冷漠了,墳墓的影已染著我們的殘年。
㈩ 急求梁遇春的散文賞析 梁遇春的<春雨>
讀梁遇春《春雨》 鍾磬聲 梁遇春是個短命的文學天才,在這個世上他僅僅活了短短的28年(實為26年,六無公子注),便如同一顆流星,於瞬息間殞滅了,給予我們,這些傾羨他才華橫溢的人們,留下了過多的遺憾和傷感。事情就是這樣,早慧的詩人許多都是短命的。唐代的王勃、李賀,英國的雪萊、拜倫、濟慈,俄國的普希金、葉賽寧、萊蒙托夫,以及與梁同時代的徐志摩、朱湘、劉夢葦等人都是一顆顆瞬息殞滅的流星,人們見到那流星瞬息的璀璨,每慣以無限的惆悵和傷感緬懷。 他留下來的作品並不多,除了二十餘種外國文學作品的譯著外,他自己的文字主要就是這本薄薄的,收有36篇散文小品在內的《春雨》了,這也是他《春醪集》和《淚與笑》兩個小冊子的合集。這十二三萬字,是作者用情感、學識和思想醞釀而成的春醪,雖然只是這么一點點,卻濃郁得讓人心醉。廢名曾說過:\"他的文思如星珠串天,處處閃眼,然而沒有一個線索,稍縱即逝\"(《淚與笑》序)。因為他的生命短暫,所以他並未體驗到愛情的滋味,也不可能交往許多朋友,更沒有能廣泛地接觸社會,但是他卻寫了別人心中有而卻未曾道出的體會,使我們於細微之處,得以見他思想的真諦和情感的凝結。在文中,他談讀書,論學問,聊愛情,議朋友,引經據典,而毫不迂腐造作;侃侃而談,卻無瑣屑嘮叨,是純粹文學的議論,也屬於文人的清談。在小冊子中,我們看到作者是如此熱愛生命,贊美人生的,他對待這個美與丑、善與惡、正與邪交織在一起的世界並沒有用\"拍案而起\"的態度來批判,而是以一種冷漠而鄙夷的方式揭露。 如,他在\"貓狗\"一文中是這樣表述自己對\"狗\"的態度: 我雖然怕它,卻萬分鄙視它、厭惡它。纏著姨太太腳後跟的哈巴狗是用不著提出的,就說那馳騁森林中的獵狗和守夜拒賊的看門狗罷,見著生客就狺狺著聲勢逼人,看到主子立即伏貼貼在低聲求歡,甚至於把前面兩腳拱起來,別的禽獸絕對沒有像它這么奴性十足,總脫不了\"走狗\"的氣味。西洋人愛狗已經是不對了,他們還有一句俗語\"若使你愛我,請也愛我的狗罷\"(Love me,love my dog.)這真是豈有此理。人沒有權利叫朋友這么濫情。 梁遇春短暫的一生是在狹小的空間里度過的,無論在北大的書齋,還是暨南的課余,或於福州的寓所,他都能夠靜而忘俗一塵不染地埋頭於譯著,終日陪伴著自己的中英文書籍度日。看書、譯書、寫作幾乎是他生活的全部,他未能如同時代其他作家們一樣,投身於風起雲涌的社會實踐中去,卻在書齋中營造出一個僅屬於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這就註定了他的寫作不僅題材窄小,思想的深度也極其有限,甚至連典故章句也是用西方的多於東方的。但是,我們同時也可以發現,他對西方文化的熟稔和偏愛,並沒有使我們與他文字之間產生任何隔閡,反而使我們能夠從中品味出許多另一樣的情趣,比如: 英國一位詩人說道,我們一生的光陰常消磨在兩件事情上面,第一是在學校里學到許多無謂的東西,第二是走出校門後把這些東西設法棄掉。最可惜的就是許多人剛把這些垃圾棄盡,還我海闊天空的時候,卻壽終正寢了。(《論知識販賣所的伙計》) 屠格涅夫所深惡的人是那班成功的人,他沉得他們都是很無味的庸人,而那班從娘胎里帶來一種一事無成的性格的人們卻多少帶些詩的情調。(《破曉》) 梁的另外一些文章,寫得情意連綿,算得上地道的散文詩,如: 她走了,走出這古城,也許就這樣子永遠走出我的生命了。她本是我生命源泉的中心裡的一朵小花,她的根總是種在我生命的深處,然而此後我也許再也見不到那隱有說不出的哀怨的臉容了。這也可說我的生命的大部分已經從我生命里消逝了。(《她走了》)他的這方面的文章,也算是沾著生命和情感的血淚寫成的,引用了法朗士\"當一個人戀愛的日子已經結束,這個人大可不必活在世上\"和高爾基\"若使沒有一個人熱烈地愛你,你為什麼還活在世上呢\"這樣比較極端的語言(《無情的多情和多情的無情》)。這類散文詩一樣的文章有《苦笑》、《墳》、《吻火》、《善言》、《第二度的青春》和《又是一年春草綠》等。有時候,讀者或許會感覺出作者有一些\"無病呻吟\",但是如果你能在閱讀中時時記住他所處的那個年代以及他個人的經歷,你會覺得這位青年文人並不是在無病呻吟,而是娓娓道出自己的心聲,和你的思想作無聲的交流。他的感情如同多情的少女,思想如同英國的紳士,語言風格有些像徐志摩、郁達夫?或者都不像,是他自己的,顯得多少有些蒼白文弱。 現代文學的文章陣營,有魯迅為代表的雜文一派,嘻笑怒罵皆成文章,最富於戰斗性和時代氣息,另一派是以知堂為代表的小品,文人氣息意境自得,再有就是以徐志摩、梁實秋、葉公超、梁遇春為代表的一派,以英美文學中的小品為主導,幽默、詼諧、冷靜的紳士風度。可以這樣講,看過這三派文章,再加上郁達夫、朱自清等一些大家,中國現代文學的散文一章就基本了解了。雖然梁遇春在其文中也引用了姜白石的\"人生難得秋前雨\"和陸放翁的\"何處樓台無月明\",但人們覺得不如他引莎士比亞和惠特曼來得自然,更能體現他的風格。當然,若想讀到更\"純正\"的中國散文,不如去捧\"二周\",或者乾脆去翻\"文選\"。 「我覺得我們年輕人都是偷飲了春醪,所以醉中做出許多好夢,但是正當我們夢得有趣的候,命運之神同剌史的部下一樣匆匆地把我們帶上衰老同墳墓之途」(《春醪集》序)。梁遇春總習慣以這種抑鬱的情緒感染讀者,以至於我懷疑他的一些文字,就是在這種微醉或者半睡的狀態下寫出的:\"再過幾十年,當酒醒簾幕低垂,擦著惺松睡眼時節,我的心境又會變成怎麼樣子,我想只有上帝知道罷。我現在是不想知道的。我面前還有大半杯未喝進去的春醪\"(《春醪集》序)。 註:《春雨》,梁遇春著。海南出版社1997年出版。